“吾還能戰！”

這是耶律文殊醒來的第一句話。

要實現星之夢，毅力天賦膽量缺一不可，要讓這等人物在這種情況下乖乖放棄，簡直是癡人說夢。金環法王也很清楚這點，因此事先用“拳擊手不能下臺否則當輸”的魔法禁錮住了他。

“住口，擁有星之夢的人啊，這裏還不是你隕落的地方，乖乖給我退回去鍛煉！”

和大宋對真意擁有者的放養對待不同，星辰大陸上的星之夢擁有者受到星之國的加護，是明文規定的國寶，極有可能成為新的星將的預備軍。而到了金環這種一國二、三把手的層次，就更明白他們存在的意義了。

當然，如果有利益紛爭那就另說，但怎麽看耶律文殊的野心，針對的也不是古蒙，所以金環法王決定相助他一把……為了不久將來的局勢。

下面那群人還不知道，可他是清楚西面戰場已經到了第一階段的關鍵點，這個關鍵點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朝著天下大亂的方向發展……那時候能存活下來的，唯有是力量最大的“團體”！

比起拉攏那些老勢力，一個新興且有實力，準備推翻原有勢力的新人，更值得投資不是嗎？

“……你的野心，吾確切收下了。”

還是和真意不同，星之夢嚴格說更像劉天那樣的傳承，能夠感應到擁有強大野心的人的意志，並在不知不覺間聚集起他們，以增強自身戰力……因此星之夢的擁有者，也有“食夢者”這一稱呼。

當然，這“收下”不過是耶律文殊略帶中二的說法。

“那就給我退下吧。”讓分身把耶律文殊送走，金環同時下了全軍撤退的命令，這一戰不得不承認他們遭到了謝浩然的沈重打擊，但若是此時退去，也不過是戰敗罷了，沒能重創他們的謝浩然最終什麽都不會得到手。

呵，敵人肯定不會就此放任他們離開，金環也沒有天真到這種程度，所以他轉身向著遠方某處喊道：

“出手的時機到了，兩位請為我們斷後！”

五國部隊說的是蒙古、遼、突厥、清、夏……沒有國主在的清、夏根本不值一提，自以為強大實際弱小無比一盤散沙的突厥更是連前者都趕不上，這一戰從一開始就是看蒙古和遼國的共同演出，可問題是，看著這五國，不會覺得漏了什麽嗎？

魏國不能來是當然的，耗死陳暮雲使得他們得到河北半域以及山東過半土地的封賞，所據之領土已經好好地從北平延伸開去，還是沒有“飛地”的完美狀態，羨煞多少國家，任誰都不會允許他們短期再來搶功。

是的，漏掉的是人口微不足道，卻又舉足輕重的那個國家。

“金國果然在啊……”大宋這邊也早有心理準備，不少將領立刻讓自家士兵註意。

“註意什麽？金國主力都在北面，這次他們沒有參加五國聯軍而只能斷後就說明情況了。”一些自視過高的將領卻很是不屑。

在拓跋明帶來基礎的情報之後，一切都變得豁然開朗，金國人口少，兵力少，那要怎樣做？不過是奴役收編宋人為打手罷了。

可想而知，這次來的金國部隊，大部分都是宋人……而手刃同胞得來的功勞和勝利真是無法讓人愉快起來。

正如他們猜想的那樣，從一側密林中殺出的軍隊，兵將大多都是“熟悉”的面孔。

……

“這……好像不是很順利啊。”

完顏阿骨打的臉色有些難看。

被宋國的劍俠挫敗之後，回到安陽“封地”的完顏阿骨打開始收編大宋的降軍，準備將之訓練為代替自家族人犧牲的炮灰軍。

可問題很快就出現，即使是炮灰，為了保證戰力，萬人不可敵還是要施展出來的，哪怕是弱化版，但不同民族，還是被區別對待的降兵……這些前提條件就註定了他們和金國技能相性極差，以至於一頓訓練下來，他們所表現出的戰鬥力，連突厥軍都不如。

“這些家夥都是一群廢物！”負責實際操練的弟弟，有著赤炎之翼稱呼的完顏晟罵道，“那句話怎麽說？沒錯，就是酒囊飯桶，除了有自知之明這點，他們根本就是一無是處。”

阿骨打即使不是很懂宋人的詞句，也能聽出完顏晟說得那是一個拗口，但基本意思他還是懂了。

那些宋人投降他們，不過是想維持自己的既得利益罷了，他們憤怒，然後把這些家夥推上戰場，但他們並不會因此而發憤圖強，只會怨天尤人，越發消極，以致於一度讓他們認為宋人就都是如此窩囊。

但事實是他們被宋人打跑，不得不來尋找低消耗的辦法……換而言之，是這批降兵不行。

“都已經是降兵了，就別指望他們的素質了。”阿骨打只能如此安慰自己的弟弟了。

可是如此一來，要訓練出一批可用之兵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說實話，他們金國人參戰的初衷是看不慣那群宋人如此孱弱卻占著大好的土地，可是擁有安陽的現在，他們的基本目標已經實現，再打下去不過是為了大局著想和響應艾提拉的召喚罷了……不，等一下！

阿骨打的背後很快就被驚出的冷汗濕透，沒等完顏晟懷疑，他先一步說了。

“阿弟，繼續操練吧，實在不行就按照原定計劃吧。”

所謂原定計劃，就是像魏國那樣的簡單做法，單純把降兵推出去送死。不過這做法遇到狠心的將領那就完全沒有效果了，說不定還會反過來給自己造成麻煩……

除此之外的做法就是像清國那樣，任用投降的將領，讓降將帶兵。但他們就是看不上降軍的戰鬥力才親自訓練的，換成這一方針只能說他們白忙活了。

“我明白了。”

完顏晟看出了自家大兄剛才想到了什麽，沒有多問便退去。

然而，阿骨打想到的不是解決辦法，而是為自己剛才產生的懈怠念頭感到害怕。

他們的族人都是抱著富裕的理念跟著他們南下，但在富裕之後呢？大家是不會就此產生不再想戰鬥的念頭了呢？

而一旦懈怠，再次挺直腰板，真的能做到嗎？就像大宋，有南方那樣反抗到底的人，但也有從一開始就投降的人們……大國還好，他們金國這樣的人口如果腐化了一半，還有戰鬥的能力嗎？

第一次，阿骨打為自己身處小國感到悲哀。

心煩意亂的他繼續拿起報告文書查看，通過翻譯魔法，可以得知大宋這區區安陽一城就有多麽富裕，而經過初期的戰亂和遷徙，其人力物力依舊不是金國可以比擬的，而作為一個並不富裕的省份的城市，現在的人均生產總值都比古蒙中最富裕的魏國的任何一地要強。

“宋人莫非都是住在天國？”

如果阿骨打沒來過大宋，說不定就真的信了這話，想了想，他離開城主府去到外頭，在他印象之中，清國好像有個叫“微服私訪”的特技，他雖然不懂，但還施展了類似的魔法。

天國倒不至於，但遠比古蒙有錢事事實，只是自踏上大宋這片土地的那刻他就感覺到了不自在，現在擁有這座城池之後，這一感覺就變得更濃了。

不是因為看到那些投降的官員依舊在大街上橫行霸道，也不是看到那些降兵坐在街頭無所事事，而是——

“媽媽，我能吃那個嗎？”一個臟兮兮的小孩舔著沾著不知多少泥巴的手指，眼巴巴地看著路邊的小攤。

雖說戰爭的發動者是他們，但這座城好歹已經安定下來兩個多月了，負責管理城中事務的也是宋人自己，這座城市也不是窮到揭不開鍋，也不是最前線……但還是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阿骨打忍不住走上前。

“你們有房嗎？”

一大一小像看傻子一樣掃了阿骨打一眼，然後匆匆離開了。

當然，之後阿骨打跟蹤了兩人，知道他們是住在天橋底下。

他用通訊石聯系上了弟弟。

“阿弟，話說之前報告裏說的這城市的人均生活水平是怎樣的？”

“人均五套還是六套房來著？其他我就不記得了，大兄，這不是你負責的嗎？怎麽問我？”

“阿弟，按原計劃執行就好了。”

“大兄，什麽情況，我覺得還能試下……”

阿骨打咧嘴一笑，笑得很是清新。

“不，沒必要了，他們如此不堪的原因是沒有戰鬥欲、望，但很不巧，就在剛才我找到了一群可以戰鬥的人。”

……

望著前方來勢洶洶，阿骨打回頭看著那群前不久還是灰頭土面、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們。

“大家隨我上，這世上能得到一切的，唯有不斷戰鬥的人！”

“滿萬不可敵！”

然而，跟隨在阿骨打背後的，又何止一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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